沈陌陌顾泽言

“你知道了？”顾泽言瞪了他一眼，却又无法反驳。

沈思辰一副不懂的模样看着他，摊着手：“我实在不明白，她好歹是跟你一起长大的，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还久，别人不信她就算了，你还不信她，还把她告到了牢里，顾泽言，你什么时候这么铁面无情了？”

顾泽言心中的矛盾点也一直在这方面纠结着，沈陌陌没有否认她伤害陈慧，他也不知道是沈陌陌一时冲动还是故意的，在沈陌陌认罪那一刻，他就已经有一丝丝后悔了。

“她自己放弃了辩解的权利。”顾泽言视线放在心电仪那波动的绿色线条上，好像心率跟着它起起伏伏。

沈思辰却因为他这话而觉得有些不满，他也望向窗内，压低了声音：“不，是你欠她的。”

不只是顾泽言，整个顾家都欠了她。

“对了，她取保候审的事是你做的吗？”沈思辰拍了下顾泽言的肩。

“不是。”顾泽言快速的回了句，而后问道：“她有什么治疗方法？”

“做心肺联合移植也许有机会活下去，但是如果有并发症，她可能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有了，这种大型手术风险太高。”沈思辰瞟了眼好像在思考什么的顾泽言，笑了一声，“你想救她？”

顾泽言冷哼一声：“你不是说我欠她的吗？”

“你想救她也没用，她的求生意志不多，她不愿意手术你也强迫不了她。”沈思辰叹了口气，从第一次将沈陌陌抢救回来他就能感觉到她消沉的心。

奶奶刚死不久就被抓了，还被亲生父亲告了，不过对她打击最大的应该是顾泽言。

顾泽言心一紧，沈陌陌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了吗？

他双拳又紧了几分，眸子中尽是坚决：“你尽快安排手术。”

沈陌陌放弃，他不能放弃。

沈思辰不可置信的张着嘴：“你真的要……”

“你劝她接受手术就行，其他的事我解决。”顾泽言目光深邃的看了沈陌陌一眼，转身离开了。

他的决定不容人拒绝，沈思辰愣愣的看着顾泽言的背影，真是越来越不懂他在想什么了。

末了，他摇头自言自语着：“算了，就当你帮你妈还的吧。”

果不其然，不过一天时间，沈思辰就将手术费用甚至后续治疗费用都准备好了。

沈思辰还没开口劝沈陌陌，而顾泽言已经给他下了“最后通牒”。

“阿言，你让我怎么跟她说？她已经接受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取保候审，又让她接受突如其来的手术？她要问我谁做的我怎么回答？”

顾泽言夺过沈思辰手中的笔：“就说是那个帮他取保候审的人做的。”

他已经顾不得谁帮沈陌陌取保候审，只想先让沈陌陌的病得到治疗，哪怕只有一丝希望，他也不愿放过。

不只是对沈陌陌奶奶的愧疚，还是心中那不可忽视的不舍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沈医生！沈陌陌她……”负责照看沈陌陌的护士气喘吁吁的倚着门边，“她情况又不好了！”

“怎么回事？”沈思辰如临大敌的起身，沈陌陌近来明明好了很多。

“已经开始咯血了。”

未等沈思辰反应，顾泽言已经率先冲了出去。

原本洁白的被子上满是血迹，沈陌陌紧闭着眼，痛苦的咳嗽着，红色的血不断从她嘴角留下来，染红了头下枕头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沈陌陌未插着枕头的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，心脏的绞痛混合着喉中的咸腥快要把她折磨到疯了。

“沈陌陌！”

顾泽言也顾不得许多，直接冲了进去。

当看见半张脸都是血的沈陌陌时，他身形一震，好像自己的心也跟着她一起痛了起来。

“沈陌陌！你撑住。”顾泽言握住她苍白瘦弱的手，语气轻轻的，就像在沈陌陌儿时住院那般沈柔。

沈陌陌艰难的喘着气，睁着满是泪水的双眼，朦胧的视线中，她看到了顾泽言。

“小，小叔……”沈陌陌扯着带血的嘴角，声音细小到听不见一般。

沈思辰绕到另一边，替沈陌陌检查一番过后，立刻嘱咐护士：“快，准备手术，去叫凌医生还有刘医生！”

他额上带着细汗，看着沈陌陌和顾泽言：“病情恶化太快，必须要做心肺移植手术了。”

沈陌陌却挣扎着，抽出被顾泽言握住的手，晃着称重的脑袋：“我，我不要……”

“沈陌陌。”顾泽言又握住她胡乱挥舞的手，语气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冷毅：“到现在了你还胡闹！”

沈陌陌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，融在满是血迹的枕头上，有气无力的笑了下：“对，我胡闹，我一直……就是胡闹的人。”

“反正，小叔你也知道……”

沈陌陌心中有委屈也有气，他明明知道她心里的苦，却还是要帮着陈慧，甚至连她选择死的权利都要剥夺。

顾泽言忍着心中的疼痛，直接对沈思辰道：“送她去手术室吧。”

“不！我不要！”

不管沈陌陌再怎么不愿怎么反抗，但都败给了疼痛给她的无力感，当麻药注射进身体那一刻，沈陌陌只觉心中满是对未来的绝望。

顾泽言站在手术室外，靠着墙壁，明明在接受手术的是沈陌陌，他的心却觉得沉到了冰窖里。

从沈思辰嘴里听见沈陌陌求神意志不强时，他还没有这样难受，当亲眼看到沈陌陌黯淡的眸光中毫无生的意识时，一种难以言喻的罪恶感将他整个笼罩起来。

手机不断的在想，顾泽言低头一看，又是方颖打来了。

他按了挂断，可才不过一分钟，顾母的电话又来了。

顾泽言平缓了下情绪，望着亮着的手术灯，语气淡漠：“喂。”

“阿言，你上哪儿去了？方颖在家做了一大桌子菜，现在我们都等你呢！”

“你们吃吧，别等我。”

“怎么回……”

顾泽言直接将手机关了机，一心一意的等着手术结束。

直到天黑，整整五个小时，眼带倦意的沈思辰才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。

“怎么样了？”顾泽言迈着有些僵硬的腿走上前，双眼中布满了血丝。

沈思辰喘了几口气，摘下口罩：“手术还算成功，就看后期恢复了。但是阿言，我可得先告诉你，这种手术并发症很严重，而且存活率也只有一半，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。”